第七日。

當完成了第七日的種毒，赫連桓楓的血終於可以給招搖入藥，他已經昏迷在床榻上神志不清了，但他嘴角卻掛著一絲滿足的微笑。

模模糊糊間，他聽到小靈在說：“成功了，你的血終於可以給姐姐入藥了，她喝了你的血，過不了幾天就會好起來的。”

赫連桓楓緊緊抓住小靈的手。

“你一定要治好她……”

“放心，姐姐一定不會有事。”

小靈用了西域這種以命換命的法子，招搖身上的毒自然會解，並且招搖的身體會比之前更加健康。

赫連桓楓疲憊無力的點了點頭，放開死命抓著小靈的手，嘴角掛著那甜蜜滿足的笑，慢慢的閉上眼睛，小靈看到赫連桓楓閉上眼睛，發瘋一樣的喊他的名字。

“赫連桓楓，赫連桓楓你怎麽了……”小靈真的害怕赫連桓楓就這樣死了。

自從昨日與赫連桓楓長談過後，小靈也想了很多，等招搖醒了她到底該怎麽說，是將實情告訴招搖，還是像赫連桓楓所說的那樣撒一個彌天大謊，配合赫連桓楓演一出騙招搖死心的戲。

但無疑是，赫連桓楓不可以就這麽快死，就算要讓招搖死心，也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。

“噓……”赫連桓楓閉著眼睛，依舊燦爛的笑著。

“我只是有點累，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，沒看到招搖好起來，我可舍不得現在就死。”

赫連桓楓再次醒過來的時候，已經是第二天晌午十分了。

他拖著沈重的身子來到招搖的床榻邊坐下來，近乎貪婪的看著招搖的臉，仿佛要將她沈靜俊美的睡容深深刻進腦子裏，作為他一生的記憶。

招搖的氣色好了許多，依然瘦削的臉上有了一絲紅暈，呼吸很平順，心臟虛弱卻頑強的跳動著。

小靈也守在招搖身邊，“招搖現在怎麽樣？”

“沒見姐姐的臉色已經好多了嗎，侵入五臟六腑的毒正在慢慢的消褪，幾日以後她身上的毒就會完全解了。”

“那就好，這麽多的功夫總算是沒有白費，小靈，這幾日辛苦你了，這一次招搖能夠化險為夷，多虧有你出手相救。”赫連桓楓一臉感激。

小靈詫異的望著他，“我很驚訝，你千辛萬苦用你的命把姐姐救活了，忍心讓她回到赫連離洛身邊嗎？”

赫連桓楓望著小靈，他一直知道小靈是個不平凡的女子，她從來就不受皇宮之中這些繁文縟節的束縛，那獨特的氣質與招搖有些相似，而且她生得很美，一雙大大的眼睛閃著透明的光，雖然長著一張娃娃臉，可偶爾從目光之中透出來那清冷犀利的目光，則讓這個年歲不大的小姑娘顯得不俗。

小靈的眼睛看著不知名的遠方，淒楚的笑了笑，“她不稀罕，除了你，她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。”

赫連桓楓淡淡一笑，轉過臉繼續望著她輕聲說：“我快死了，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天可活，要怎麽給她幸福？”

“就因為你的生命有限，難道不想在有限的時間裏讓你最愛的人陪在你身邊，還要讓我將姐姐帶到其他男人那裏……還記得嗎，曾經的你就算是死也要捍衛你自己的愛，不可能讓任何人得到姐姐，為何說變就變，其實死亡並不會讓愛結束。”

“如果你是真的護著招搖，就答應我，不要把這七日發生的一切告訴她，你就和招搖說她中毒不深，是太醫救了她。”

小靈目光覆雜的看著赫連桓楓按，有可憐，有同情，似乎還有一些說不清的東西。

“她什麽時候能醒過來？”

“大概晚上就能醒過來，不用太擔心了，你還是擔心你自己還有幾天可活吧。”小靈冷笑著說。

赫連桓楓也是苦笑，“你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吧，在招搖醒來之前我會離開，以後招搖就交給你照顧了，不過現在我想要單獨和招搖待一會兒。”

小靈點點頭，“好，我晚上再過來，你和姐姐好好說會兒話吧。”

……

赫連桓楓一直半跪在床榻前凝視著昏迷不醒的招搖，她的臉色確實沒有前幾日那樣蒼白可怖了，氣色也紅潤多了。

這是他可以陪在招搖身邊僅有的幾個時辰了，到了傍晚他就要離開她，要從她的生命之中淡出。

他要好好看看她，將她的模樣深深刻進他的腦海之中。

那樣，哪怕有一天他死了，也可以用靈魂記住她。

他閉上眼睛，用顫抖的手溫柔的拂過她鬢角的發絲、她的額角、她彎彎的眉毛、她的眼眶、她卷曲的睫毛、她消瘦的臉頰、她高挺的鼻梁、她的櫻桃小口、她尖尖的下巴……就算閉上眼睛，也可以用記憶勾勒出她輪廓的線條。

“招搖，以後你一定要過得很幸福，在我身邊你已經吃了太多的苦，我不能再讓你留在我身邊吃苦了，其實我也很想要給你幸福，只是老天捉弄，我已經沒有資格再給你幸福了，我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日子可活，一個有今天沒明天的人要如何與你重新開始，所以我們再也不可能了……招搖，還記得我曾經與你說過嗎，我說愛上你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不後悔的事，我們一同經歷過那麽多事，此刻我還想告訴你，愛上你，我從沒後悔過，愛上你就是我的宿命，我一直以為我最愛的是這萬裏江山千秋霸業，喜歡那種手握大權主宰生死的感覺，直到遇見你，我才清楚我自己的心，遇見你之後的赫連桓楓，已經不再是從前的赫連桓楓，哪怕真的實現了理想，收覆了全天下，又能怎麽樣，當我站在最高處俯瞰腳下無邊無際的疆土，才發現這世上若沒有了你，就只剩下了空曠的天與地，因為你的笑容，是可以讓我潸然淚下，用我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去交換的笑容，如果你不在我身邊，如果你死了，那我的生命還有什麽意義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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